來 源丨21世紀經濟報道（ID：jjbd21）
作 者丨王峰
編 輯丨包芳鳴
圖源丨圖蟲
近日，上海本地出行平臺大眾出行傳出動作，擬增資擴股引入投資人阿里巴巴，阿里將分兩期共計向大眾出行投資4000萬元。
大眾出行是上海本地出租車龍頭大眾交通(600611,股吧)（600611）旗下公司，獲得了上海首張網約車平臺牌照。大眾交通在上海和長三角等區域擁有各類車輛17916輛，截至2020年底，上海市巡游出租車總量也只有5萬輛。
2021年前三季度，大眾出行營業收入為1251萬元，凈虧損1250萬元。很顯然，阿里入股大眾出行，看中的并非其經營業績，更不是大眾出行APP的慘淡流量。
了解其交易的人士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此次入股是今年7月高德地圖與大眾出行合作的深入，意在推動巡游出租車的網約化運營能力。
網約車興起以后，傳統巡游出租車公司為了應對，紛紛開發自己的打車APP，上海的大眾出行、北京的首汽約車即為其中代表。如今由于流量慘淡，這一模式已宣告失敗。眾多出租車公司開始與高德、美團等聚合平臺合作，通過這些超級APP獲取流量。
今年10月開始，新一輪打擊違規網約車行動在全國掀起，這讓巡游出租車公司看到了希望，當違規網約車運力出清，巡游出租車將重新拿回出行市場主要份額。阿里巴巴等資本方也看到了機會，抓緊搶占巡游出租車等合規運力。
巡游車網約化的兩種模式
網約車興起后，巡游出租車為了自救，曾掀起網約化熱潮。
在北京，首汽公司將全部運力轉為網約車，并上線首汽約車APP，成為平臺、司機、車輛率先“三合規”的出行平臺。
在上海，大眾出行依托大眾交通集團旗下大眾出租的運力，獲得了上海市交通委員會核發的第00001號網約車平臺許可證，為上海首家，并獲得首批合規網約車“滬AM”專用號段。
在一些低線級城市，則由地方出租汽車協會或龍頭公司牽頭，合作上線本地叫車APP。
然而，單薄的運力、本地化的流量，都無法與滴滴等頭部平臺競爭。低線級城市的叫車APP紛紛停止運營，首汽約車向網約車司機開放加盟，啟動向平臺轉型。
大眾出行也對外部司機開放，但已遠遠落后于出行巨頭。據全國網約車監管信息交互平臺通報，直到今年11月之前，大眾出行至少一年半時間都未向平臺傳輸數據。
財報顯示，2021年前三季度，大眾出行營業收入為1251萬元，凈虧損1250萬元；資產總額為2149.73萬元，負債總額1617.2萬元。
高德、美團兩個聚合平臺的出現，讓巡游出租車的網約化找到了更適合的路徑。巡游出租車司機得以在滴滴之外的平臺接單，由于高德本身不自營網約車、美團僅在個別城市自營網約車，巡游出租車司機也傾向于認為能在這兩個平臺接到更多訂單。
高德地圖與大眾出行早有合作。今年7月，雙方依托高德打車的數字化能力、大眾出行智能后視鏡終端，聯合形成出租車巡網融合解決方案。
據報道，截至今年6月，上海已經有1.3萬余輛出租車安裝了智能后視鏡終端，覆蓋大眾全量出租車，以及其他公司部分車輛，約占上海出租車總量的四分之一。乘客在使用高德打車叫車時，選擇“大眾出租”，即可呼叫已安裝智能后視鏡的出租車。司機通過后視鏡一鍵接單，減少對手機的操作。
大眾交通2021年半年報顯示，大眾出行將“與出租緊密聯動，配合推進高德模式，加強線上資源的整合”。
高德與巡游出租車公司的合作步伐要快于美團。以北京為例，美團打車中接入的出租車平臺有嘀嗒出租車、首汽出租車，高德則接入了與北京出租汽車行業協會合作的“北京的士”平臺。
“北京的士”是高德與北京市出租汽車暨汽車租賃協會合作的巡游車網約化解決方案，已簽約幾十家出租車公司。今年9月上線首日，高德地圖就提供用車信息量超過10萬條，各巡游出租車企業上線車輛超過5000余輛。
高德的擴張還在繼續。近日，拉薩交通產業集團旗下出租汽車公司與高德打車合作上線了“牦牛出租”官方巡網融合平臺，旨在升級出租車進行數字化管理，拓展司機線上訂單來源。
出清違規網約車
高德為何如此重視與巡游出租車行業的合作？背后的目標是擴大合規網約車運力規模。
9月1日，交通運輸部等5部門對11家網約車平臺公司進行聯合約談。約談強調，各平臺公司要提出到今年年底前，車輛、駕駛員合規化工作的具體目標。
在10月舉行的中國出租汽車暨汽車租賃協會七屆四次理事會（擴大）會議上，交通運輸部運輸服務司城市交通管理處副處長馬明介紹了交通部下一步將重點推進的工作，其中包括推動巡游車行業轉型升級，以及加快網約車合規化進程。
疫情在國內點狀反復，使得近兩月出行市場陷入低迷，出租車、網約車接單量有所下降。在此背景下，一些主要城市加大了對違規網約車的打擊力度，紛紛出臺網約車合規化實施方案，開展專項治理行動。一些城市甚至明確提出要求出清違規運力。
10月20日，太原市印發《關于加快推進網約車合規化工作實施方案》，從即日起至今年年底，要求全市所有運營網約車輛必須同時取得“三證”，拒不整改未取得“三證”的車輛將清退出市場。
10月22日，河南省交通運輸廳出臺《河南省推進網約車合規化進程維護公平競爭市場秩序工作方案》，全面開展清退不合規車輛和人員工作。
11月12日，鄭州市開始全面推進網約車合規化進程，分階段開展清退不合規網約車工作。明年5月1日后，對于仍沒有完成合規化的平臺公司，將予以暫停鄭州市經營服務、下架 APP等處罰，直至吊銷平臺經營許可。
徐州市近日提出，到2021年底，全市網約車輛合規率基本達到80％，駕駛員合規率基本達到80％，網約車完成訂單雙合規率達到75％。到2022年底，全市網約車輛合規率基本達到90％，駕駛員合規率基本達到90％，網約車完成訂單雙合規率力爭達到85％。
有的城市已經初具效果。廈門市近日介紹，其已成為全國36個中心城市中唯一一個網約車駕駛員接近百分百合規的城市。
重塑出行市場的格局
如果此次網約車合規化行動取得預期效果，將重塑出行市場的格局，巡游車的運力供給將超過網約車。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得到的上海市數據顯示，2020年，上海市巡游出租車的運營車輛只剩下33912輛，比十年前減少32%。已核發網約車車輛運營證36527件。
2018年是上海出行市場的拐點。2018年1月，上海市網約車、巡游車的日均完成訂單量分別為38.8萬單、110萬單，巡游車遙遙領先。但到了12月，兩者的訂單量已分別為118.5萬單、90萬單，網約車首次實現反超。
其中的關鍵性事件是2018年2月美團打車進入上海，與滴滴展開補貼大戰。據報道，2018年4月4日，一封滴滴區域運營高級總監孫樞的內部郵件在網上曝光，孫樞在郵件中稱，美團打車在上海保持相當于GMV 100%的補貼率，單均虧損在30元以上。
上海當地出租車行業人士認為，網約車補貼大戰的后果之一是大量違規運力進入。內部數據顯示，2019年上海市網約車上線車輛總數達18.5萬輛，其中違規車輛占86%，在網約車訂單中，違規車輛訂單量占比84.3%。
上述人士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違規運力加劇了出行市場競爭，上海市本來有5萬輛巡游出租車額度，但2020年實際運營的只有不到3.4萬輛。一旦違規網約車運力出清，5萬輛巡游出租車加上3.7萬輛合規網約車就可以滿足市場需求。
阿里巴巴近期在出行市場的布局，也體現了“合規”這個關鍵詞。除了入股大眾出行，2020年12月，上汽集團(600104,股吧)旗下移動出行戰略品牌“享道出行”宣布完成超3億元A輪戰略融資，由阿里巴巴和寧德時代(300750,股吧)共同投資。
全國網約車監管信息交互平臺今年10月數據顯示，在訂單量超過30萬單的網約車平臺中，享道出行的司機、車輛雙合規完成訂單率排在第一，雙合規完成訂單率達到80.4%。相比之下，滴滴、美團、首汽約車分別只有32.3%、24%、49.2%。
巡游車網約車深度融合
不過，高德與巡游出租車的“聯姻”還需要經受商業模式的考驗。
目前，各個出行平臺對于接入的巡游出租車主要采取“0傭金”，未來如果抽傭或收取信息服務費，將直接影響出租車公司、司機、平臺之間的利益格局。
對于出租車司機來說，更深層次的焦慮在于是否應該ALL IN網約化。好處在于出行平臺的巨大流量可以帶來訂單，弊端在于一旦被出行平臺卡住訂單入口，還能否在與網約車的競爭中獲得優勢。畢竟，出租車的政府定價/政府指導價相對刻板，管理運營成本更高。
高德在與成都市出租車行業的合作中遭遇敗仗，就體現了出租車行業的警惕。
今年1月，嘀嗒出行、高德成為成都市巡游車智能化、網約化項目合作伙伴。但成都市出租汽車協會認為，應該集中選擇一家服務商進行合作，從而形成行業規模和合力。
嘀嗒出行的解決方案側重于通過打車小助手和智慧碼的使用，提升原有揚招乘客的乘車體驗，從而穩定原有乘客，并逐步吸引更多網約乘客選擇乘坐巡游車，鞏固并擴大巡游車市場份額。
高德的解決方案則強調高德平臺的用戶資源優勢，讓更多使用高德的用戶選擇乘坐巡游車。
最終，協會認為巡游車的主業是揚招，巡游車智能化、網約化工作的著力點在于提升揚招的智能化水平，為揚招用戶提供更好的招車和乘車體驗，從而留住現有揚招用戶，進一步增加新的揚招用戶。
通過投票，成都市出租汽車協會選擇嘀嗒出行為深度合作伙伴的決議。
事實上，由于網約車快速發展，揚招已經逐漸被用戶所遺忘。上述上海出租行業人士稱，對于規模不斷萎縮的巡游車來說，本應是其優勢的揚招方式，由于成功率不斷下降，在某些區域和時段，揚招甚至成為“不可能的任務”，導致更多的乘客轉向使用網約車，從而陷入“車輛越少、打車越困難”的惡性循環。
因此，巡游車與網約車的深度融合，遠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
本期編輯 黎雨桐 實習生 彭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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