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保特*基里曼。
戰略家基里曼。
(資料圖)
勇士基里曼。
歷史將以許多頭銜記住這位極限戰士的原體。對于我們圣血天使,他將只有一個稱呼——屠夫基里曼。
通過法律和法令,基里曼撕開了軍團的心臟。甚至他自己的兒子也未能幸免于他的背叛。荷魯斯試圖用重錘壓頂,基里曼卻用的是決斗者的細劍。結局最終是一樣的。
兄弟成了堂親。堂親變成了流放者。
基里曼的新篇章,他的新開始,是對所有之前的一種破壞。被剝奪了榮譽和奉獻,被剝奪了歷史和功績,我們都完蛋了。
我們不再是天使,而是渴望戰爭和勝利的雜種。
一、拒絕
阿密特獨自站在房間的陰影里,小心翼翼地避開后墻,那里有一個閃爍的靜滯場在黑暗中發出藍色的光。他凝視著懸掛在蒼白光線中的終結者盔甲,彎曲著他自己的動力盔甲上熟悉的關節,聽著它那破舊的伺服器發出粗糙的咕嚕聲。他的盔甲就像他胸膛里跳動的兩顆心臟一樣,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相比之下,終結者的盔甲是一套非常簡陋的戰甲。在基里曼的要求下重新鍛造,它曾經屬于圣血天使第一連的比亞爾兄弟,但就像其他擁有終結者盔甲的人一樣,他早就死了。左肩護肩上的“十字章”上有一塊帝皇自己的神圣盔甲的碎片。護手上的風暴爆彈槍是從阿奎努斯和富瑞爾兄弟那里取來的,他們是戰死在圣吉列斯身邊的老兵。
阿密特走得更近了,他的目光投向了完美拋光的陶粒。這是為了紀念改革,宣布帝國依舊屹立不倒,它的意志一如既往的強大。
他咆哮道。
基里曼是一個傲慢的惡棍,極限戰士的原體奪走了他的一切。他剝奪了他的身份,并試圖用一套盔甲來代替它,還有一個頭銜:撕肉者戰團之主。
阿密特吼了一聲,把拳頭砸在墻上。
受選者之子,連長,圣血天使……
他舉起手,又打了一拳,使塑鋼變形,震動的回聲傳遍了他的全身。
戰團長,撕肉者之父,棄兒……
愿基里曼被他的法令嗆住,然后窒息而死。
“阿茲卡隆”阿密特吐出了圣血天使的名字。
阿茲卡隆是同輩中的佼佼者,但圣吉列斯的死讓他太過震驚,他太虛弱了,無法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為軍團而戰,其余的兄弟們也沒有表現出更多的信心。他,也只有他一個人表達了他的不滿,但卻無人理睬,被當作一個悲傷的兒子的憤怒之言,一個瘋狂屠夫的咆哮。阿密特咧嘴一笑。宇宙最好記住這一點——他兩者兼而有之。
努里爾腦袋里的疼痛并沒有減輕。它從一陣劇痛變成了一團灼熱的火焰,感覺他的頭骨好像裂開了,他的思想從裂縫里流出來。然而他知道疼痛并不存在,也不是藥劑師可以判定或治療的真實疼痛。這是“奔馬”號載著他穿越亞空間時,他的靈魂所感受到的可怕的回聲。
即使是那些智力有限的人,當他們在無形的潮汐中航行時,也會感到一種噬咬的疼痛。在最壞的情況下,他們的思想崩潰,使他們陷入瘋狂。與努里爾所冒的風險相比,這是一種幸運的命運。他是智庫,他的靈魂在亞空間中閃耀,是召喚惡魔王國居民去享受盛宴的燈塔。只要稍有松懈,他就會屈服于它們蠱惑人心的竊竊私語。它們會吞噬他的靈魂,附身他的肉體。
“不是……今天。努里爾咬緊牙關,強顏歡笑。疼痛至少是一種跡象,表明他有足夠的力量去抵抗。
他咆哮著,雙手抱頭用力擠壓,做著痛苦的表情,真正的痛苦取代了幻影,減輕了他的痛苦。
“父親,賜我盔甲,是我我免受腐化”努里爾咆哮著,把頭撞進了鋼墻。金屬在這一擊下彎曲凹陷,當他重復這個動作時,又裂開了。“封印我的靈魂,不讓黑暗侵襲。”鮮血從努里爾的額頭涌出,滑過墻壁,流進了他的眼睛。
他滑到地板上,掙扎著保持清醒。失去知覺不會給他帶來喘息的機會,而且會剝奪他保持專注所需的痛苦。他望著對面的墻。當他把目光轉向它時,它顫抖著,蕩起漣漪,呻吟著。一陣翻騰的惡心攫住了他的腸胃。他不停地嘔吐,直到嘴里流出膽汁。
努里爾移開目光,再次看到了那個戰士。從泰拉之門開始,就是這個人觸摸了他的每一個幻象。戰士渾身散發著偉大和勝利的熱情。他是一名無與倫比的劍客,身披血紅色盔甲,揮舞著一把黑色金屬的長劍。努里爾跟在他后面,穿過一群絕望的敵人,男人和女人穿著被放逐者的破衣爛衫。戰士從一具穿著深紅色衣服的尸體上拔出他的劍,轉身面對著努里爾。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做,努里爾發現自己抬頭看著自己的眼睛。
“道業維艱。荊棘塞途。”戰士對努里爾說,他的聲音像隆隆的雷聲,永恒而充滿力量。
努里爾覺得自己點了點頭。
他的一生都在奮斗,是對他力量的不斷考驗。他出生于巴衛二,在十一歲之前就殺死了第一只火蝎。成為一名星際戰士的考驗是艱苦的,但與他為駕馭自己的靈能天賦所忍受的艱辛相比,這根本不算什么。《尼凱亞敕令》曾試圖進一步懲罰他,但他仍然沒有屈服,每天都克制著使用自己天賦的沖動,甚至不惜犧牲兄弟們的生命。他在荷魯斯最后的背叛和泰拉之戰中幸存下來。帝皇吩咐他做的每一件事他都做到了。
努里爾咆哮著。“為什么?對于這個嗎?這個獎勵嗎? ”他把手指伸進肩甲上撕肉者的標志,試圖把它撬出來,當粘合的陶粒緊緊扣在一起時,他咆哮著。這是對我神志的新威脅。一種嗜血的瘋狂,一種黑色的狂怒正在侵占我兄弟們的心智。“不”努里爾站了起來。“我不會屈服的。”
白霜碎片在努里爾的盔甲上噼啪作響時。他召喚出一股力量,走到房間門口。一股微弱的能量在他的拳頭上方舞動,然后點燃,在黑曜石顏色般的火焰中環繞著他的護手。他扭曲著面容,把手伸進磁鎖,擰開了門。他一個人呆得夠久了。矯揉造作和憤怒是不好的伴侶。他需要釋放。
“我們不能再等了。他必須做出選擇。”巴拉基爾沿著走廊走著,他的呼吸在冷空氣中變得模糊起來。雖然“奔馬”號的大部分都是加熱的,可以讓很多船員正常工作,但這部分卻沒有。它的走道和圣室是為星際戰士準備的。墻壁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冰,似乎被打磨得和巴拉基爾的盔甲一樣閃閃發光。
“他不會感謝你打斷他的,兄弟。”蒂洛納斯緊跟在他身邊,厚重的終結者盔甲上的伺服聲淹沒了飛船引擎的隆隆聲。
“他很少這么做。”
蒂洛納斯笑了。“你的升遷使你變得大膽了,連長。”
“這不是大膽,而是必須。我們浪費的時間已經夠多了。”
當兩人在阿密特的房間外停下來時,一個侍從嚇了一跳。
蒂洛納斯注視著那個人。他太瘦了,不可能是基因培育出來的,缺乏一個發育完全的戰團侍從所具有的明顯的肌肉和厚實的骨骼。很有可能,他只是另一個從解放的世界中被抓來強迫服役的可憐蟲。那人跪在地板上,寬松的外衣披在身上。奇怪的是,為了保暖,他的肩膀上還裹著另一個東西。
蒂洛納斯的目光跨過侍從,咧嘴一笑。“無情的小混蛋。”
侍從聽了蒂洛納斯的話,睜大了眼睛。他向旁邊偷偷瞥了一眼。他身邊躺著一具赤裸的尸體,那是另一個凍僵的侍從。
“在周期結束前他還是會死的,他還是會死的” 巴拉基爾咕噥著,用拳頭敲著房間的門。“大人。”
“也許他已經走了。”蒂洛納斯說。
“不,他在里面。不然這個混蛋為什么還在這里? ”巴拉基爾用靴子推了推那個侍從,又把門敲了一下。“連長……阿密特團長。”
“進來。”阿密特叫道。
“你去吧。我在這里等。”蒂洛納斯咧嘴一笑,指了指門。
巴拉基爾推開門,走進房間。阿密特的背影迎接著他,戰團長的注意力集中在后面的墻上。如果巴拉基爾不習慣阿密特的沉思,他可能會對房間里的混亂感到驚訝。房間里的大部分照明器都停止了工作。剩下的幾盞燈在頭頂上斷斷續續地閃爍著,在一堆堆被毀壞的戰斗機仆身上投下鋸齒狀的光斑,它們像破碎的娃娃一樣散落在周圍。阿密特似乎沒有注意到那個仍在結結巴巴地完成激活協議的孤兒腦袋。
“阿密特團長。”巴拉基爾用拳頭碰了碰胸前的鎧甲,向他致敬。
“你想干什么?”阿密特沒有轉身,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懸掛在后墻上的終結者盔甲上。
“我們沒時間了,大人。格里高利中士或瓦雷爾牧師。你必須決定哪個——”
阿密特轉過身來看著巴拉基爾,他的眼睛瞇得像刀刃一樣。“你要我判我們一位偉大的英雄死刑,而把另一位送入活棺材?告訴我,連長,哪一個更值得我賜予這等榮光呢?”
“恕我直言,戰團長,這個重擔該由你來承擔”巴拉基爾走到掛在旁邊墻上的成像設備前。“你比我們任何人都了解格里高利。他是一個勇敢的戰士,我相信他會感謝有機會繼續戰斗。瓦雷爾是一位受人尊敬的牧師,也是一位偉大的演說家。他的布道激起了我們戰士正義的怒火。在這個動蕩的時代,我們非常需要他的忠告。”
“你說得好像他們已經死了似的。”阿密特咬緊牙關吐出了這句話。
“有充分的理由”在巴拉基爾的觸摸下,成像設備眨了眨眼睛。他敲了一下鍵,操縱著咨詢選擇器,直到出現了藥劑師的圖像。
格里高利和瓦雷爾并排躺在灰色陶鋼板上。格里高利失去了左臂、雙腿和大半張臉。一系列的管子和自動注射器維持著他軀干的殘余部分。瓦雷爾的身體是完整的,除了他的腹部——看起來像是被撕開了,讓殺死他的東西進入了他的內臟。他的皮膚被染成了藍色,這是浸泡在生物溶液中的后遺癥。他的胸部在藥劑師試圖修補的地方裂開了。
阿密特瞥了一眼觀察的人們。他的臉色緩和了,但他的眼睛仍然是殺人者的眼睛。“把格里高利放進去。我會讓佐法爾為瓦雷爾準備最后的儀式。
巴拉基爾什么也沒說。
阿密特看出了他臉上的不安。“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大人”巴拉基爾走向阿密特,“我曾希望……”他停頓了一下,又開始說。“我知道你和格里高利的過去,但是——”
“沒什么但是! ”阿密特咆哮著,走到離巴拉基爾不到一英寸的地方。“不要以為我軟弱到會在這個決定中受到偏見的影響。我們的靈魂在泰拉上破碎了。言語無法挽回我們的榮耀。我們需要像格里高利這樣的戰士。”
巴拉基爾堅持自己的立場。“瓦雷爾的傷勢沒有那么嚴重。他在手術中存活的幾率更大。我們不能浪費我們僅有的一點血脈。”
阿密特從巴拉基爾身邊慢慢走開,壓低了聲音。“格里高利倒下的時候我就在那里。即使被擊倒,他仍繼續戰斗,從背后射擊,直到戰斗勝利。我們不能讓他死。”
“大人,瓦雷爾是——”
“你知道我的答案”阿密特的右眼下面一陣輕微的震顫。“別再試考驗我了。”
“如您所愿。”巴拉基爾咬緊牙關反駁了一句,默許地低下了頭。
努里爾本想砸塌對手的頭骨——一擊失手只打中了攻擊者的鼻子。他細細品嘗著濺在他傷痕累累臉上的鮮血。他繼續發動攻勢,打出一記上勾拳,讓把對手的頭打得向后一甩,然后向前跳起,用手掌猛擊對方的臉。另一個撕肉者昏迷不醒地倒在地上,他的鼻子成了一團殘破的軟骨。
努里爾站在決斗石的中央。一整塊巴爾巖石做的巨石板幾乎填滿了低矮的房間。火盆堆著燃燒的煤,堆在高高的側面,在它的表面投下參差不齊的光。武器和裝備架遮蔽了石頭的周長。武器和裝備在這塊石頭的四周投下陰影。三尊如同古代人類海船艏飾像的石雕掛在墻上。第一個是圣吉列斯,手無寸鐵,穿著一件樸素的長袍。另外兩個是他的兒子。每個人都身披盔甲,揮舞著一把劍。三座雕像代表著天使風暴,這是一場榮譽決斗,一個戰士為保護圣吉列斯而戰,而另一個則充當攻擊者。努里爾嘲笑地哼了一聲。圣吉列斯死了。現在只有攻擊了。“下一個是誰? ”他原地轉過身來,把目光投向了聚集在房間里的其他撕肉者。
當一把刀刺向他時,努里爾繃緊身體,轉向左邊。他用他的護腕擋住刀子的邊緣,用另一只手用手指刺進攻擊者的喉嚨。撕肉者,馬納克爾兄弟,說不出話來,丟下了武器。“你侮辱了我。我不會被這樣粗心大意的攻擊搞得措手不及。”努里爾說著抓住馬納克爾的后腦勺,緊緊抓住它,用肘部撞他的臉。努里爾一下又一下,直到聽到骨頭裂開的聲音,他咧嘴一笑。他放開了馬納克爾,讓他仰面朝天,然后起身要把他干掉,他舉起靴子,朝趴在地上的撕肉者的頭上踢去。
“不! ”沃爾和塞爾兄弟吼著,跳上了決斗石。
努里爾丟開了馬納克爾,與另外兩名撕肉者正面交鋒。他張開手指,將自己的意志轉化為一根念動靈能閃電,并將其釋放到塞爾身上。靈能沖擊波擊中了塞爾的胸部,擊碎了他的胸甲,將他推離了平臺。
努里爾得意地笑了,繼續沖進沃爾。他用雙臂摟住另一個撕肉者,把他按倒在地——用自己的手臂夾住沃爾的手臂,把頭像錘子一樣砸向對手的臉。沃爾徒勞地掙扎著要掙脫,當努里爾的擁抱開始壓碎他的盔甲時,他的盔甲的伺服系統在痛苦中劈啪作響。努里爾繼續攻擊,用自己的頭骨猛擊著沃爾的頭骨,直到另一個撕肉者的身體變得軟弱無力。
鮮血從他的臉上滴落下來,努里爾站了起來,伸展了一下身體。他能感覺到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在緊張和放松。他很少感到這么有活力。他比他的兄弟們更強壯,更快,是冠軍中的冠軍。他怒吼著,不安的感覺刺痛了他的腸子。要是圣吉列斯現在能看到他就好了。他知道他的主人不會犯阿密特的錯誤。
他擦去沃爾眼睛上的血,低頭看著馬納克爾,帶著一絲愉悅的神情,看著撕肉者面部猙獰的,滾到他的胸前,努力站起來。一把利刃剛好在馬納克爾夠不住的地方。當他奮力向前,伸手去拿武器時,努里爾在他身邊踱著步。
“要從失敗中吸取教訓。”努里爾抓住馬納克爾的喉嚨,把他舉到空中。
“努里爾 !把他放下來。”中士兄弟撒拉弗咆哮著,踩上了決斗場的石頭上。巖石上濺滿了他兄弟們的鮮血。血債血還。這個想法引來了撒拉弗的咆哮。他會讓努里爾為他的罪惡流血。
努里爾放下馬納克爾,但雙手仍緊握著撕肉者的喉嚨。“不。他沒有屈服。我們還沒有結束。”
“結束了,兄弟”梅納德爾走到比武臺的另一邊,他的動力劍閃爍著威脅的光芒。“別逼我們殺了你來證明這一點。”
“還沒有。”努里爾吼道,把馬納克爾扔給撒拉弗。
馬納克爾的身體從他身邊掠過,擊中了房間的墻壁時,中士翻滾著躲開了它。“那就去死吧。”撒拉弗說著抽出了他的武器,一把兇殘的鏈鋸斧和一把鏈鋸短刃,當他撥動它們的激活鈕時,它們在嚎叫。
“傻瓜”智庫伸出雙臂,指著那些倒在決斗石周圍的身體,指著那些被他打得遍體鱗傷、丟在地上的戰斗老兵。“看看你的周圍。我打敗了你們整個小隊,撒拉弗。你們倆有什么挑戰嗎?”
梅納德爾甩動了一下他的劍,感受它的重量,然后啟動了他的風暴盾。“讓我們一探究竟。”
寂靜和黑暗統治著隱修室。
掛在天花板上的四千個電火盆已經熄滅了。照料火盆的那群智天使連同其他一切都被殺死了。他們還沒有被替換,所以屋內一片寂靜的,沒有智天使的歌聲和他們金色翅膀的撲閃聲。
仿佛房間本身也在哀悼,等待著它所服務的戰團來為它的悲愴發聲。
“鮮血給予我力量。”高階牧師安德拉斯跪在教堂的中殿里,他的灰色束腰外衣繃在身上。他抬頭看了看青銅祭壇。這就是他三十年來一直在布道的講壇。上面放著他在宣講《莫里帕特里斯》和發表戰斗悼詞時緊緊靠著的那張?誦經臺。
“帝皇,讓我在你的視線之中。”他嘆了口氣,覺得禮拜堂本身的重量都壓在他的肩上了。
一切都保持原樣,但又不一樣了。墻上的石頭光禿禿的,沒有肖像和雕塑。與房間相接的大理石基座空無一物,因此沒有英雄的先賢在俯視他。他把目光投向天花板,他那雙增強了的眼睛在黑暗中發現了帝皇的形象。這幅油畫是用石油和蠟繪制的,橫跨圓頂天花板,描繪了人類之主裝扮成戰斗牧師的樣子。帝皇身披金甲,揮舞著青銅權杖,手里拿著厚厚的羊皮紙。他布道時張著嘴,審判時瞇著眼睛。他管轄的許多世界相互交融,融合成一件披風,搭在他的肩膀上,披在他的腳上。
“為什么? ”安德拉斯低聲說,他對著那幅畫說話時聲音有些顫抖。
“什么為什么?”
他轉過身來,驚訝地發現佐法爾牧師站在他身后。圣血天使戰團的標志被從他的肩甲上扯了下來,留下一道灰色金屬制成的鋸齒狀口子。他的盔甲上布滿了燒焦的痕跡,就像一片污穢的疹子,那些純潔印記和戰斗禱言都被燒掉了。
“你的盔甲,你還沒有修好嗎?”
“現在這就足夠了”佐法爾走上前去,跪在安德拉斯身邊。“什么為什么?”
“圣吉列斯,我們的父親。他接觸過眼前的預言了,但他沒有采取任何行動來改變自己的命運。我不明白他為什么愿意去死。”
“就連我們的父親也不能確定未來。他首先是個戰士,其次才是我們的父親。帝皇需要他的幫助。你不會像他那樣獻出生命嗎? ”佐法爾的目光銳利,用審訊者的目光打量著安德拉斯。
“當然”安德拉斯露出了牙齒。“可現在怎么辦?我們現在為誰而戰?”
“帝皇還活著。我們為他而戰。”
“我們不再是他的天使了,佐法爾。基里曼毀了我們。”
佐法爾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我們選擇成為什么樣的人,我們就是什么樣的人,高階牧師。”
安德拉斯笑了,雖然他的臉上沒有一絲溫暖。“兄弟,恐怕你比我更適合這個職位。”
佐法爾什么也沒說。他不允許自己去想這些事,即使他出于軟弱和自私的驕傲去想這些事,他也決不提起。
“你必須找到你的信仰,你的力量,高階牧師。” 阿密特的聲音在他走進房間時充滿了整個隱修室,他的每一個音節都是某種命令。“我們,我,將在未來的日子里需要它。”
“阿密特大人,請寬恕我。”
“沒有什么需要寬恕的”阿密特跪在安德拉斯身邊。“圣吉列斯一直希望你成為高階牧師,”他說著,停了一下。“佐法爾有另一條路要走。”
安德拉斯并不是對戰團長和佐法爾之間的眼神視而不見,但他知道最好不要評論。“您需要我們嗎?”
“是的”阿密特嘆了口氣。“瓦雷爾牧師很快就要死了。”
“圣吉列斯保佑他。”安德拉斯把拳頭緊扣在胸前哀悼。
阿密特點了點頭。“佐法爾…”
“我會負責的。”佐法爾站了起來,他那全副武裝的腳步穿過房間時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他在科拉克斯之子中間度過了很好的時光。”安德拉斯評價道。
阿密特咧嘴一笑。“佐法爾牧師很適合在黑暗的地方行走。”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各自沉思著,然后安德拉斯打破了沉默。
“我們就這樣把逝者遺忘嗎?”牧師指了指講壇后面一排排的蠟燭。有成千上萬的蠟燭,排成一排排,一直延伸到回廊,一直抬升到屋檐。自從隱修室的儀式開展以來,人們就點燃了這樣的蠟燭來紀念死者。現在,黑暗中只有一束火焰在閃爍。
阿密特望著那只孤零零的蠟燭。“我們記得我們的父親”他邊說邊低著頭,把臉藏起來不讓安德拉斯看見。“我們不再有資格紀念犧牲的圣血天使了。他們將會被自己的兄弟們銘記,在一個帶有他們戰團標志的小教堂里。”阿密特頓了頓。“我們自己悲傷的歷史還有待書寫。”
“我不知道哪一個更讓我擔心,是憤怒的死者,還是存活下來之人的悲傷。”安德拉斯說。
“如果我們要勝利,從黑暗中崛起”阿密特抬起頭說,他的臉很嚴肅,眼睛里充滿了憤怒,“那么我們的憤怒必須使兩者都黯然失色。”
“這就是我們去祖爾科的原因嗎?發泄我們的憤怒? ”安德拉斯問。
“祖爾科是一個失落的星系。一個未被征服的邊疆。”
“這與我們兄弟的遠征相去甚遠。”安德拉斯說。
阿密特笑了。"看來我對你的信任沒有錯,牧師。"
安德拉斯的回答被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淹沒了。阿密特轉過身來,在房間的入口發現了德魯爾。即使沒有穿他的終結者盔甲,撕肉者的身材也十分巨大。當他穿上鎧甲,會讓他更像那些裝飾在帝國城市廣場上理想的星際戰士英雄雕像。
“今天難道沒有什么地方可以讓我平靜下來嗎?”阿密特問道。“什么事?
“請原諒我的冒昧,牧師大人”德魯爾在胸前做了個天鷹的手勢,然后單膝跪下。他盔甲上的伺服器抱怨地嗚嗚作響,沉重的戰甲不適合這種禮儀。“智庫努里爾在決斗場上襲擊了我們的兄弟。”德魯爾的臉上露出不安的神色,眼睛里充滿了擔憂。“他——”
“那種怒火?”安德拉斯緊張起來,聲音像耳語。父親的死不僅使軍團瓦解;還詛咒了他們,給他們留下了厄運的幻象和野獸對血的渴望。這種瘋狂是無法治愈的。每過一個周期,它就奪去更多他們的兄弟,把他們變成不分敵友的瘋狂殺手。
“不”德魯爾搖了搖頭,但他的臉仍然因為擔心而緊繃著。“驅使努里爾的不是憤怒,而是驕傲。梅納德爾和撒拉弗想要打敗他,但他的天賦——”
“該死的”阿密特吼道,站了起來。“他本比我們要知道的更多。”
“他神志不清,大人。我們可能得殺——”
“不”阿密特從德魯爾身邊走過,走向出口。“我來對付努里爾。”
安德拉斯望著那些祈愿的蠟燭,心神恍惚想,還需要多久會把它們全部點燃。“愿圣血護佑我等。”門在阿密特身后關上時,他小聲說到。
“今天不行。”德魯爾跟著阿密特走出了房間。
“智庫! ”阿密特走進決斗室時喊道,努里爾一記懲罰性的右勾拳擊碎了梅納德爾的風暴盾,把撕肉者打倒在地。撒拉弗就躺在他們身后,被一把穿過他前臂肌肉的刀扭曲并釘在平臺的底部。“努里爾! ”
“什么? ”努里爾沮喪地尖叫著,轉過身來面對戰團長時,臉上的憤怒消失了。“阿密特”。
“夠了”阿密特走向武器架。“梅納德爾,帶上撒拉弗離開吧。”
梅納德爾站了起來。仇恨在他的血管里燃燒,咆哮著要他去戰斗,把努里爾變成一具尸體。他看著阿密特,慢慢地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他有義務遵守戰團長的命令,而職責是他們所剩下的唯一。
“你知道在亞空間航行時最好不要使用你的天賦,努里爾”即使是在實體宇宙中,智庫的靈魂也會像亞空間的燈塔一樣閃耀。在這個地方成群迅游的惡魔們,帶著無比渴望的意圖向著那些燈塔嘶吼著。稍有疏忽,稍有違背信仰或誓言,這個靈能者就完蛋了。從亞空間潮汐中汲取這樣的力量是無比的愚蠢。“離火焰太近的手會被燒傷的,智庫。多虧了帝皇的恩典,你才沒有把我們都拖下地獄。”阿密特從架子上抽出一把短刀,站到決斗石上。
“別教訓我,戰團長”努里爾冷笑著。“難道我還沒有證明自己的能力嗎?我的精神和靈魂就像我們周圍的船身一樣堅固。
“是嗎?那我也沒有安全感。即使是’奔馬’號也不是在這么長時間里沒有遭到破壞。總有一天,我們會對它索求得太多”阿密特讓他的話和其中的含義懸了一會兒。“你認為你比你的任何一個兄弟都痛苦嗎?”他一邊說,一邊繞著努里爾踱來踱去,指著沃爾和其他人。“你認為它給了你這樣做的權利?”
“我的痛苦是你無法理解的”努里爾攥緊拳頭,朝阿密特走了一步。“我天賦的負擔太重了,而現在這種憤怒……” 他停頓了一下,憤怒壓住了他的聲音。“可你還是認為我軟弱。”
“這就是你的煩惱嗎,兄弟?”阿密特朝努里爾走去。“你想當智庫館長?”
“是的! ”努里爾吼道,扭曲的肌肉緊繃著皮膚。“為什么?你為什么選擇巴羅斯而不是我? ”努里爾一躍就拉近了與阿密特的距離,他把劍對準了戰團長的喉嚨。“他很弱!”
“這與力量無關”阿密特滑過努里爾的劍。“這是關于信念的問題。”他一邊轉過身去,一邊用拳頭猛擊智庫的下巴。“你沒有巴羅斯的品格。
這一擊使努里爾踉蹌了一下。他又吼了一聲,眼睛里閃爍著熊熊的能量,召喚著他的力量。
“不。”阿密特摟住努里爾的后腦勺,把它拉到拳頭上,朝智庫的臉上打了一拳。這一擊使骨頭凹陷,在努里爾的額頭上留下了一個扭曲的痕跡。
努里爾丟下了他的劍,緊緊抓住他的頭,因疼痛無法專注。
“你是憑你的天賦擊敗了梅納德爾和撒拉弗的。想證明你的實力,那就不靠它們來跟我決斗”阿密特踢中努里爾的胸部,把他踢得向后翻滾。“否則,以我體內奔流著的鮮血之名,我一定會殺了你。”
努里爾狂暴地向阿密特撲來,用盡他所有的技巧和憤怒拳打腳踢。
阿密特承受著打擊,用他的手臂和肩膀來耗盡努里爾的憤怒。“如果你就這點本事,兄弟”阿密特一邊努力避開智庫的防守,一邊去抓他的護喉,“那么也許我無論如何都會殺了你。”他說完,用頭撞了他一下
努里爾被撞的往后退,把一大口血吐在地板上。“你以為基里曼給你改了頭銜,你就比我強嗎,連長?我們是圣血天使。你不是什么戰團長。”
阿密特瞇起了眼睛。“一切都變了,兄弟。”
“除了戰爭”努里爾發出噓聲。“自從人類能夠揮動石頭以來,情況就一直如此。”
“是的”阿密特停頓了一下,面對自己嗜血欲望,他努力整理自己的思緒。“我們是戰爭的工具,努里爾,僅此而已。戰爭是我們被創造的原因——它是我們生存、呼吸的原因。我們是帝皇的盾牌,我們是他的利刃,我們將在他授予我們的旗幟下戰斗。”阿密特勉強說出這句話,不確定自己是否相信。
“我是圣吉列斯的兒子,一個圣血天使!我不用靠基里曼、你、或是帝皇告訴我有什么不同。”努里爾怒斥著,把沃爾的身體踢出了平臺。
“圣吉列斯死了!”阿密特厲聲說。
“我們把他的崇高忘得可夠快的。”
“我和父親并肩作戰無數次。我和他的任何一個兒子一樣了解他”阿密特的聲音在喉嚨里咆哮,幾乎聽不見。“但我不會屈服于這種悲傷。”
“騙子!”努里爾咆哮著伸出手臂。一把刀從刀架上射到他手里。“你的悲傷吞噬了你。它像即將逝去的太陽一樣燃燒著。”
努里爾開始攻擊。阿密特向前沖進刀刃的弧線。他雙手抓住努里爾拿武器的手臂,抬起膝蓋,撞向腹部,然后用頭槌向努里爾的臉。阿密特把他摁在原地,一次又一次地用頭撞他,直到他的身體癱軟,把武器掉在地上。最后,他把智庫摔在地上。
努里爾呻吟著掙扎著站了起來,臉都碎了。
阿密特看著他站起來,然后一腳又把他掀翻。
“那么,殺了……我吧。”努里爾嘴里流著血,吐出了這句話。
“不。我們以后要迎來的死亡足夠了”阿密特把膝蓋壓在智庫的胸口上。“你現在是個撕肉者了,努里爾。隨你怎么想,別再來煩我了。”阿密特抓住努里爾的頭,把它撞到地上。智庫癱軟了下來。
阿密特站起身,走向房間的出口,德魯爾正等在那里,他的突擊炮在空轉。“把努里爾和其他人帶到藥劑師那去。然后把這塊巴爾石磨成粉末,扔到虛空中去。”
“用什么來代替呢?”
阿密特在出口停了下來,回頭看著那塊古老的石頭和散落在上面的受傷的撕肉者。“不再要了。”
阿密特在走廊里走著,心情變得更糟了。他并沒有要求領導他們。他們的命運是強加給他的,他們的憂慮是他的。他沮喪地咬緊牙關,啟動了磁懸浮電梯。如果他不能在安慰中找到平靜,那么他會像往常一樣——在鮮血中找到平靜。
平臺加速往下落時,他的裝甲靴子繃緊了,把他鎖在地板上。他閉上眼睛,慶幸自己與人隔離。他聽著自己的心隨著電梯的砰砰聲加速跳動。他握緊拳頭,又松開拳頭,想象著即將發生的事情,感覺喉嚨里發出一聲咆哮。
電梯顫抖著停了下來,他走到一條沒有燈光的走廊里。阿密特停頓了一會兒,他那雙增強了的眼睛努力適應黑暗。但不行。黑暗是完全的、厚重的、難以穿透的,這條走廊被科技所籠罩,即使是最敏銳的鳥卜儀也無法預測。
火星的祭司們兌現了他們的諾言。他們對“奔馬”號的改造令人印象深刻。他走過的甲板既沒有圖紙,也沒有官方記錄。這是船上的一個盲區,一個虛無的地方。他在這里的行為不能影響他,因為它們從來沒有真正發生過。他的行為會在傷害其靈魂之前就被清空,被黑暗徹底吞噬。
阿密特向前踱步,不愿再去想他可能還欠火星多少幫助。他小心翼翼地按照他記憶中的路線走,他知道只要走錯一步,他就會葬身船腹。這個地方沒有通風格柵,也沒有通風井,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惡臭,讓他想起了血淋淋的戰壕和剛濺出的內臟發出的惡臭。他在走廊上走動時,一排排牢房在他身后閃過。他知道,他們每個人都被鎖得嚴嚴實實,被等離子封住了,用靈能監控著。
“你應該殺了努里爾。”佐法爾的聲音從前面的黑暗中傳來。“你的憤怒本應該用更好的方式發泄。這里剩下的不多了。”
阿密特停了下來。“不。我們已經有很多兄弟死于敵手,死于狂怒。我不會讓他們再增加了”阿密特又走了三步,停了下來。“還有多少人?”
佐法爾只顧自己的問題,沒有理會這個問題。“你對努里爾說的話,你想拯救他的靈魂?你什么時候才能接受事情本來的樣子?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被鮮血和憤怒所改變?”
阿密特忍住了咒罵。他對佐法爾知道這件事并不感到驚訝;那個該死的牧師一直都知道。“省省你的說教吧,佐法爾。這不是我來這兒的原因。”
“你最近來這兒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阿密特聽了這話哼了一聲。“還剩下多少?”
“七個。兩個在離你最近的牢房里,另外四個人分散在走廊盡頭的牢房里,還有……”索法爾朝黑暗中瞥了一眼。“奧馬里”。
“那個聲稱自己無罪的人?”
“是的。他仍然忠于帝皇。”
“謊言。他是馬格努斯之子,一個叛徒。”
“已經好幾個月了。我無情地考驗他的肉體。你怎么能這么肯定?”
“我就是能。”
佐法爾仔細端詳著阿密特冷酷無情的眼神,小心翼翼地說著話。“宇宙不像以前那么簡單了,兄弟。”
“你以為我對此視而不見嗎?”阿密特忍住了憤怒。若不是站在他面前的是佐法爾,換成任何人,他都會攻擊他們。“即使是現在,在這種瘋狂之中,有些事情仍然是確定的。鮮血將我們捆綁在一起,而鮮血淌出讓我們擺脫約束。背叛在奧馬里的血管里流淌。他不會背棄它,就像我們不能放棄自己的詛咒一樣。他是個懦夫,是個叛徒,我最后會殺了他。”
佐法爾嘆了口氣。“那么他死了以后你怎么辦呢?當他們都死了呢?”
“他們死得太容易了。”阿密特笑了笑,試圖緩解緊張的氣氛,但他無法擺脫牧師問題的嚴重性。“我會找到更多的人,我會繼續殺死他們,直到一個也不剩。”
“然后呢?”
“如果我倒時還活在世上,再為這事憂慮吧。”阿密特摘下護手,把手按在右邊的墻板上。當生物掃描儀讀取他的基因印記時,那片阿德曼合金發出輕柔的嗡嗡聲。他把手縮回來,面板發出了一次報時聲,然后滑開,露出一個粗把手。他抓住欄桿,扭動欄桿時感到一陣興奮。看不見的齒輪相互碰撞,拉開了墻的一部分,使他能夠進入后面的牢房。
“如果我七分鐘后還沒回來,就把房間清空。”
佐法爾點了點頭,把密室故障保護措施的狀態調到他的頭盔顯示器上。安裝在密室四角的重型火焰槍被加滿燃料并準備發射。在他的命令下,它們將朝房間里噴射液體火焰,把里面的生命和其他一切都洗刷干凈。“里面只有兩個人”佐法爾聲音沉重地說。“三分鐘后見。”他消失了,溜進了昏暗的走廊。
阿密特走到牢房門口,墻在他身后顫抖著合上了。他戴回護手,松開門栓,打開了牢房。當他走進來的時候,他那兩顆雙生心臟似乎融合成了一個震耳欲聾的脈搏。基里曼。阿密特一想到極限戰士的原體,心里就怒吼起來,但基里曼并沒有奪走他的一切。
在他前面,有兩名星際戰士,被拷在墻上。叛徒,在泰拉之圍后被抓的人渣。
“血天使”第一個厲聲說。"我還在想你什么時候來呢。”他說話的聲音帶著蛇一樣的嘶嘶聲。他的盔甲被燒焦了,身上的紋章也被剝去,只剩下一點紫色的邊角。他的臉比阿密特的窄——一個面對暴徒的藝術家。
“不,福格瑞姆的兒子”阿密特說著關上了門。“我不是天使。”
“你……你的靈魂和我的一樣黑暗,堂兄。”
第二個人說話的聲調很重,他的聲音被喉部的咆哮淹沒了。干涸的血塊凝結在他的盔甲上,他的標志,一副下顎畫在他的肩甲上,只能在污穢下面隱約可見。
“吞世者說得對——在基里曼的新紀元里沒有你的位置。你將被拋棄。加入我們的行列。讓我們完成荷魯斯開創的事業。”
“也許”阿密特低聲說到。不管叛徒的話里有什么真相,他都不會讓這些話騙走他的注意力。“我到這里來不是為了考慮未來。我來這里不是為了基里曼的計劃”阿密特按下了護手的某個位置,鎖住叛徒手腕和腳踝上的鐐銬打開了,把他們摔在地上。“我來到這里是為了擁抱現在,為了回應我父之血的召喚。我是來殺掉你們的。”
女艦長羅妮婭*諾坎在大戰之前就為巴爾的艦隊效命了。她從幸存的海軍軍官中脫穎而出,現在指揮著撕肉者的旗艦“奔馬”號。然而,對于她所服務的人來說,它不僅僅是一艘船。這是他們的家。這是一座由數公里的層疊鑲嵌的陶鋼和阿德曼精金構成的太空堡壘,布滿了足以征服一個星區的武器。這艘船是一個心靈的避難所,布滿了大教堂般的尖頂,向外延伸,將帝皇的命令帶到外空。就像居住在其裝甲船體內的星際戰士一樣,“奔馬”號既是希望的燈塔,也是毀滅的征兆。
想到自己的任務,羅妮婭感到心中充滿了自豪。她知道她不是阿密特大人的第一人選。伊瓦爾艦長更有經驗,據說葉麗絲受到了圣吉列斯大人的高度贊賞。
這輩子,只有殺戮是明確的。想起母親的話,羅妮婭笑了。
伊瓦爾死了,在運送他到“奔馬”號的穿梭機失去引擎控制時被燒死了。葉麗絲也死了。因不愿為阿密特和他的殺手服役,玷污自己的榮譽,她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羅妮婭并不是對那些謠言充耳不聞,那些從其他艦長那里傳來的悄聲低語,就像黑暗的秘密。她侍奉的是一個混蛋戰團,它的主人是個最瘋狂的屠夫。巴爾的貴族們并沒有跟隨撕肉者去戰斗。這些事情是真是假無關緊要。撕肉者是星際戰士,戰士之神。她沒有資格評判他們,她也不會違抗命運。機遇之風讓她渡過了戰爭,現在又給了她這個榮譽。她不會讓他們任何一個人失望的。
“帝皇之牙啊”羅妮婭咒罵道,她被迫抓住指揮座的扶手以保持平衡,而“奔馬”號則劇烈地顫抖著。“鳥卜員,情況如何?”
“我們迎面碰上了亞空間潮汐,女艦長。蓋勒力場正在遭受重創。可能……”鳥卜員停了下來,一邊打量著周圍一群嘰嘰喳喳的沉思者。分區17第183號下甲板可能被削弱。”鳥卜員說得慢了下來,一個字比一個字輕,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恐懼。
“詳細說明。”羅妮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亞空間航行提供了一條穿越宇宙的捷徑,但卻是人類所能嘗試的最危險的事情之一,安全航線也遠未得到保證。即使是亙古不變的時間和死亡也在亞空間潮汐的對沖下被消解了。這不是一個自然的領域,如果真的有一個領域的話。沒有人能理解它的變幻莫測。哪怕是嘗試一點這樣理解,都將使自己陷入瘋狂。有些人認為它是反映了人類所有的情感的鏡子,是激情和暴力的大漩渦。其他人則認為這是噩夢成真的地方。羅妮婭知道這里是靈魂之海,是所有靈魂憤怒反抗永恒的地方方。她的喉嚨使勁吞咽著。亞空間是永恒,是虛無。蓋勒力場保護著“奔馬”號和船上的人,使他們免受包圍著他們的狂暴能量的侵害,也使他們免受于居住在亞空間惡毒涌浪中的惡魔的侵害。
有一個閃爍的缺口,在最短的一瞬間力場被刺穿了一個小口。”鳥卜員恢復了鎮靜。
“你確定它是完好無損的嗎?”
“是的,女艦長。力場完好無損。”
“感謝王座”羅妮婭吸了一口氣,像祖母教她的那樣搓著大拇指。不管缺口有多小,一次小小的力場失效都可能使他們遭受永恒的折磨。這艘船本會被撕碎,當惡魔沖進來享用他們的靈魂時,被撕成碎片。是憑機緣和運氣救了他們。“誰在那個區域?”
“正在檢查”鳥卜員把目光投向了一系列的控制面板,控制器的咔嗒聲越來越響。“幾十個奴工在輪流睡覺,女主人。沒有重要成員。”
羅妮婭鼓起勇氣,打開了一條通往牧師佐法爾的信道。
“報告。”牧師的聲音帶著低沉的喉音。
羅妮婭不由自主地退縮了。“請原諒我的打擾,大人”她感到喉嚨發干,強忍著請求原諒的沖動。“其中一層甲板的完整性暫時受損。有- - - - - -”
佐法爾咆哮著。“封好了嗎?”
“是的,大人。我們- - - - - -”
“把甲板位置發給我。我將確保沒有人受到污染。”
“我應該- - - - - -”
“什么也不用。”
佐法爾切斷通訊時,羅妮婭被耳邊的靜電聲嚇了一跳。她穩住身子,輕按控制臺上的一系列按鈕,將缺口的細節傳輸到牧師的頭盔上。如果有一個奴工暴露在亞空間中,被它的接觸腐蝕了,那么惡魔就可以自由地登上飛船。不管奴工是否暴露了,她知道他們已經死了。在這一點上,沒有松懈和仁慈的余地。佐法爾肯定會殺了他們。這使她感到欣慰。
“米科少尉。”
“女艦長?”
“通知工長,我們損失了整整一個班的勞力” 羅妮婭知道,在他們并確保安全轉入實體空間之前,沒有時間喚醒并準備第三次輪班了。“下一個周期將不會有任何輪換。給他雙倍的興奮劑和耐力增強劑。”
米科點點頭,執行了她的命令。
羅妮婭知道她是在將當前的奴工交付死刑。當刺激消退時,奴工的身體就會陷入休克。他們會在痛苦的戒斷中死去。
“諾坎女士,領航員卡利克斯已經發出信號。我們正在接近出口。”
“很好。讓所有武器機仆準備就緒。準備傳感器進行全星系掃描。我要在傳送完后的五分鐘內知道所有值得知道的事情。”
“是,女艦長。”
當羅妮婭的命令付諸實施時,沉思者背景的嗡嗡聲變成了勤勉的咔噠聲。在她下面,一排排的數據機仆人員十個一排地站著,被固定在艦橋主通道兩側的淺溝里,開始不停地嘰嘰喳喳,他們牙齒上的金屬釘把代碼敲在從嘴里流出的細絲帶上。伴隨的奴工每隔一段時間就撕下絲帶,把它遞給分享著艦橋室下部的一群技術人員。
羅妮婭觀察著一切。
在非物質宇宙中航行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但這次航行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不順。就在防爆護盾已經關閉,發動機產生了將其傳送出亞空間的動力時,虛空防護罩開始閃耀,并伴隨著蜿蜒的能量波動。船員們認為這是不祥之兆,預示著這次折躍受到了詛咒。羅妮婭已經讓這些竊竊私語噤聲,把這些迷信從她的腦海中抹去。只有傻瓜才會為自己無法影響的事情而煩惱。她一直保持警惕,盡著自己的職責,這就夠了。但現在,在即將被轉換回實體宇宙的邊緣之際,“奔馬”號處于最脆弱的時刻。只要出一點差錯,這艘船就會被引擎和亞空間之間沖突的能量撕裂。更糟糕的是,如果他們搭乘了錯誤的潮汐,甚至撞上了它,即使只是一瞬間,他們也會鉆進它的路徑,被拋向空間和時間,進入最真實意義上的迷失。
羅妮婭聆聽著一切。傳感庫裝置在增強功率時的脈沖,穿靴子的腳在甲板上大步走過的嘈雜聲,以及她身后的門在磁鎖鎖住時發出的金屬撞擊聲,將艦橋鎖起來。她聽到了一切,一切,然后什么也聽不到了,一片寂靜。她緊緊抓住扶手,知道這寂靜是她思維的詭計;暴風雨前的寧靜。艦橋上的動靜逐漸增強。眼睛上方的光發出深紅色的光芒。
羅妮婭打開了艦橋船員的VOX鏈接。“準備。”她緊張起來。
甲板在她身下顫抖。當“奔馬”號回到實體宇宙時,陶鋼發出尖叫聲,一艘被折磨和拉伸到其設計極限的船只發出的尖叫聲,在她的耳朵里燃燒著。
“報告。”她用手背摸了摸臉,擦去了鼻子上的一滴血,然后把目光投向了艦橋上的船員。
她知道他們每個人都以不同的方式經歷著這次傳送。對她來說,一切都是一樣的:一千個孩子尖叫著,痛苦地哭著,因為他們被火吞噬了。然而她的下巴從來沒有顫抖過,她的眼睛從來沒有流淚過。那些不能保護自己的人在帝國中沒有立足之地。她從出生起就被教導說,軟弱是一種惡疾,會讓所有的努力付諸東散。她部落的長老們有三條簡單的準則:不打獵的人挨餓;造不出房子的人受凍;而那些不會戰斗的人死亡。當她想起自己從小被灌輸的真相時,她感到了溫暖的安慰。
“傳送完成。全船——”通訊員開始說。
“不!血肉! 血肉掩蓋了真相!”一位資歷較淺的鳥卜員打斷了他的話,尖叫著用手抓著她的臉,撕掉了臉頰上的皮膚。“我們必須看得更遠。我們必須——”
羅妮婭拔出手槍,朝她的頭部開了一槍。子彈在這名女子的眼窩上劃了一個干凈的洞,炸開了她的大腦,讓她的身體倒在地上。
“把她從我的艦橋上弄下來。”軟弱——軟弱的人沒有救贖。
“是的,女艦長。”一個駝背的奴工從艦橋上的一個凹室里走出來,把尸體拖了出去。另一個人在他身后匍匐著,用寬松的外衣擦去血跡。
“所有的船都就位了,女艦長。”通訊員完成了他的報告,打擊巡洋艦“巴爾之盾”號和“血拳”號在中央戰術板上閃爍。過了一會兒,他們的護衛艦——“無情者”號、“屠夫”號和“救贖者”號——也加入了進來。三艘短劍級護衛艦點燃助推器,以標準戰術編隊展開,覆蓋艦隊的外圍。
“鳥卜員,方位報告。”羅妮婭迅速發出命令,“奔馬”號的觀測系統增強來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
“通過所有已知星圖的加注相互參照。行星的距離已經確定”鳥卜員一邊用簡潔的術語回答,一邊抽搐著處理了涌入顱骨接口數據線上的大量數據。“確認。我們是在祖爾科星系里。”
“居住情況? ”羅妮婭凝視著將星區的七顆行星分散為焦點全息石。
“有三個世界有人居住。”當鳥卜員傳送信息時,離星系中心最近的三顆行星的圖像開始跳動。
羅妮婭操縱了全息石,使行星變得清晰。“給他們貼上身份標簽——1號、2號和3號。”
“是,女艦長……”鳥卜員頓了頓。“探測到有戰艦在1號星高軌道。”
“有多少?”自從那場大戰之前很久以來,祖爾科星區就沒有被繪制出來,所以在離星系中心這么近的地方這樣躍出亞空間是一個經過深思熟慮的冒險。羅妮婭設置了傳感器來發射斷奏測距脈沖,從更大的質量開始,并按比例縮小。雖然信息是階段性的,但它來得更快,提供了比突出顯示附近物體并向外擴散的近距離爆發掃描更全面的圖片。
“一共十六艘。五艘戰艦和一群小船。”船一艘接一艘地出現在全息石上。當“奔馬”號的傳感器開始收集有關其等級和武器裝備的數據時,每幅圖像周圍都盤旋著大量的信息節點。
“打開護盾。”在羅妮婭的命令下,靠近艙室船首的巨大防爆護盾逐漸上升到天花板上的一個凹處,露出幾米厚的強化裝甲玻璃,讓他們可以窺視到外面的虛空。羅妮婭從腰上的口袋里拿出一副短框單筒望遠鏡,貼在眼睛上。順時針旋轉它,她覺得自己的臉在抽搐,因為設備鎖定了她的仿生機器。她知道一些海軍軍官在他們的眼睛被這樣的眼球替代后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們無法在鏡子里瞪著自己的灰色瞳孔中認出自己,于是陷入了瘋狂,用通常只有敵人才會有的殘忍和激情切下自己的肉。羅妮婭微笑著望向外面的虛空,眼睛里的沉思者讓她看到了每一粒太空塵埃。她把鏡頭對準了1號星,看到了引擎啟動的微弱火光。“距離?”
“艦艇將在三分鐘內進入通訊范圍。七分鐘后進入武器射程。”
“女艦長”另一個鳥卜員說。“又有兩艘船從星系邊緣駛來。”
“類型?”
“兩艘輕巡洋艦正以攻擊速度接近。”
“向他們致敬。”
“沒有響應。”
當他們逼近“奔馬”號和撕肉者艦隊時,羅妮婭盯著全息石上的光點。
“女艦長”鳥卜員從椅子上轉過身來,面對著羅妮婭,在紅色戰斗警報的閃耀下,他驚恐地眨著睜大了的眼睛。“他們在給武器充能。”
“哪艘船?”
“全部。”
羅妮婭看著戰術全息石,1號星附近的飛船閃爍著紅色。片刻之后,數不清的喇叭聲開始哀號,呼叫著“奔馬”號準備戰斗。
“他們無所畏懼。”
此乃帝皇之令,理當如此。
他用鋼鐵和肌腱鑄造了我們,把我們釋放在星辰之上。
他給我們披上堅甲,把軟弱從我們的靈魂中剔除。
他使我們成為天使。
但我們是血中誕生的天使。憤怒在我們心中醞釀,火焰在我們心中燃起。它是一種為毀滅而生的野獸,由我們脈中的血液滋養。它乞求釋放,并威脅要吞噬我們,唯恐我們讓它燃燒。
憤怒。
最殘酷的諷刺是,那場大戰奪走了我們的一切,唯獨留下了這個。
我們是燃燒的死亡化身,而我們不在乎自己是誰。
(UP紅繞肉醬233之前對第一章進行了翻譯,為了方便對照,個別名字采用了他之前的翻譯,并特此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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