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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燮元先生遺照。(作者供圖/圖)
沈燮元(1924-2023)先生的藏書要處理了,這不免讓我傷感。但轉念一想,如果這些書能有個好的歸宿,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書籍最好的歸宿,是碰到一個愛書之人,如果能在愛書之人手中傳遞,那便是幸運的,畢竟,紙比人長壽。
說起沈燮元先生,很多人都會聯想到紀錄片《但是還有書籍》第二季中的那位樂觀風趣、博聞強記的老人,幾十年如一日到南京圖書館工作,孜孜不倦地整理著黃丕烈藏書題跋。不過,紀錄片所展示的只是沈先生治學嚴謹而勤奮的一面,他對書籍的癡迷并沒有太多地涉及,殊為可惜。其實,沈燮元先生對書籍的愛之成癖,完全夠另外再拍一集。他自己就曾把圖書館比喻成水,說自己是游弋其中的一條魚,這一點兒都不夸張。
明末張宗子在《陶庵夢憶》中說“人無癖,不可與交”,我和沈先生交往十多年,覺得他對兩樣東西的癮是很大的:一個是美食,一個是好書,前者是物質上的,后者是精神上的。但相比較而言,在沈先生身上,美食的吸引力可能比不上好書。這一點有個很好而直接的證明,那就是他更喜歡留在南京,盡管他一直說南京除了鹽水鴨好吃,其他都不及蘇州,蘇幫菜、蘇式面和點心都讓他念念不忘。在南京時,想念蘇州的味道了,他就趕到南京博物院斜對過的朱鴻興去吃碗面。我曾問:“味道如何?”他回答說:“不及蘇州!”但是,他還是喜歡待在南京,畢竟那里朋友多,書店也多。
說起書店,南京確比蘇州要多,且有特色者不少。認識沈燮元先生后,常陪他去南大、南師大附近的各家書店,無論是賣新書,還是賣舊書的,老板和伙計大都認識他。五臺山的先鋒書店,地方大,有桌椅可供小坐,他去了,店里的年輕人會給他倒一杯白開水。沈先生拿著書靜靜翻看,一直會坐到很晚,消磨半天。更多時間,他會穿梭在書架之間,翻看架上的書,不斷重復著摘下、拿起眼鏡的動作——因為年紀大了,近視加上老花,視力要隨著閱讀進行切換。碰到書中某個他感興趣的話題,沈先生就很健談,不時會評論起書的內容,牽扯到學界的逸聞或動態,沉浸其中,表情里滿是發自內心的高興。九十歲以后,沈先生偶爾會給人寫字,卻像個老頑童,總是以各種理由推脫,不愿意多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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