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闌夕
「能不能寫出一個程序用來分析其他程序并且找到其他程序的問題?」
(資料圖片僅供參考)
這不是有關ChatGPT的討論,而是艾倫·圖靈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思考的母題。
直到半個多世紀以后,大語言模型進入風起云涌的狂奔時代,圖靈那一代科學家構想出來卻始終未能得到的盛景,才近在咫尺的擺在所有人的眼前。
「到了人工智能的iPhone時刻」——財經分析師和投行經理如此興奮的描述當下,但在資本市場的熱炒行情背后,AI的落地場景依然缺口巨大。
不要忘了,過去幾年來,科技行業已經送走了元宇宙、NFT、Web3等多個在聲名上毫不遜色的概念,AI目前看起來不在這個列表里,只是風起于青萍之末,有了從零到一的技術跨越,互聯網從來沒有如此期盼一到九十九的增補。
更重要的是,AI絕不只是一種問答游戲。
前段時間,一名軟件工程師發了下面這張圖片,表示自從使用Github Copilot輔助編程以來,完成工作的時間平均減少了55%,「太不可思議了?!?/p>
Github Copilot始于Github和GPT-4的合作產物,它高度契合程序員社區對于AI的克制理解,當媒體都還在渲染AI能夠自己寫代碼以后程序員也將失業的焦慮,真正干這行的,反而能夠判斷AI的真正價值,那就是擔任好「副駕駛」的職責。
畢竟,當過老板或是做過項目的人才知道把方向盤全權交給AI是一件多么不靠譜的事情,AI編程再快,它一旦出了錯,可不能用扣績效的方式來追責。
將AI視為「副駕駛」的定位,則是將人類崗位提升到管理層級的主張,將冗余勞動交給AI實現,并為它的工作負責,有點類似智能外包,一切以提效為中心。
同樣的轉折也出現在數字內容行業。整合了千萬級網絡文學資源的閱文集團,其新任CEO侯曉楠不止一次將AI對作家的輔助,比喻成是從手動駕駛升級到輔助駕駛,“但不是自動駕駛”。他也多次明確表態,“AIGC不能取代作家”。
2個月以前,閱文經歷了其歷史上最大規模的組織業務升級之后,短短一個月又推出網文行業首個大模型。侯曉楠上任百日,就確立了新的中長期戰略「AI+IP」,步幅邁得極大。
考慮到以ChatGPT為代表的大語言模型在文本生成方面的零成本輸出能力,網文平臺宣布全面擁抱AI的消息很容易被理解為從此要讓AI來寫書了——事實上,亞馬遜的自出版平臺每個月都有數萬本AI創作的小說上架——但是顯然,這不是閱文的目的。
8月10日晚的閱文財報電話會議因此格外引人矚目,侯曉楠首次公開了閱文在AI布局上的多項新進展。在他看來,AIGC將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機會。閱文計劃把AI融入IP產業的各個業務環節。
而輔助作家創作,是閱文進軍AI+IP的“第一炮”。加載了「閱文妙筆」大模型的應用端App作家助手妙筆版,也給一百多個作家內測過了,據說評價普遍不錯,已經能在場景描寫、打斗描寫、世界觀靈感等方面打打輔助。
妙筆開放內測后,名額很快預約滿了。這和隔壁繪畫圈的吵鬧境地完全不同,那邊因為所謂「喂圖煉丹」的爭議已經演變成你死我活的階級矛盾,每天都在發生砸爛珍妮紡織機的撕逼。
這又回到了一個樸素的道理,那就是AI的本質依然是工具,拿它做什么的選擇,是最重要的,它可以為一門手藝掘墓,也能讓一門手藝發光。
· · ·
鄭淵潔說他以前寫小說時,每次給筆下人物起名字都很頭痛,后來干脆去抄監獄的犯人名冊,一來是圖方便省事,二來也為證明一個人的好壞和名字沒有關系,正在坐牢的人名也可以成為書里的正面角色。
時至今日,幫助作家給人物起名已經成為了「閱文妙筆」的基礎功能之一,除此之外,在寫作過程中代為梳理海量資料,以及提供門派設定等靈感建議,都被閱文旗下參與內測的作家們使用到了。
熟悉網文行業的人都知道,這個市場的生產力,其實不是大眾熟知的團隊化協作,而是主要來自創作者的單兵作戰能力,越是優秀的寫手,就越需要心無旁騖的環境,從作息安排到精力分配,對寫書以外的事情越少關注越好。
但這在具體操作層面,又是一個愿望美好、現實骨感的結果,在講究互動的內容平臺上,作家和讀者之間早已不再是簡單的作品交付關系,為了增加訂閱黏性,作家通常還要「出臺接客」,去和讀者積極互動。
另一方面,這種交互素材也能在某種程度上啟迪作家的書寫思路,只是在時間計劃上,彼此拉扯的事情太多,什么都想做的后果,往往是什么都做不好。
這也是閱文希望引入AI的重要原因。想象一下,如果讀者在評論區對過去某個章節的劇情提問每天新增幾十上百條,坐視不理影響體驗,頻繁親自下場解答又浪費時間,更不用說專門招一個助理來做這些苦活的成本,如果用AI來解決,不失為一個解決方式。
這也正好屬于AI能力的舒適區,也就是基于現有材料進行二次梳理,滿足千人千面的解讀需求,隨著大語言模型的發展——ChatGPT已經更新了提示詞和角色預設功能——AI完全可以充當網文的「二創入口」,甚至扮演作家的賽博分身,在小說連載的外圈不斷形成新的談資。
就在8月11日,閱文旗下瀟湘書院就內測上線了IP角色的AI虛擬分身。在這個名為“筑夢島”的功能里,用戶可以和喜愛的IP角色沉浸式對話。侯曉楠表示,“我們希望可以通過AI相關功能來增進用戶互動、提升用戶參與度?!?/p>
不過,以IP來看,AI的價值覆蓋至此,卻還遠不止步于此。
· · ·
網文市場的商業邏輯很簡單,作者連載,讀者付錢,平臺抽成,加上打賞這種添補能力。這也是閱文首創的付費閱讀模式,撐起了二十年的商業根基。這樣穩穩定定的內容生意,本質上依然服從于線性增長模式,想象空間有限。
但是閱文也要等待時代機遇,IP是第一次升級,把付費小說市場擴大到了動漫、影視、游戲、衍生品等層面,在更大的IP市場創造增量收入,這形成了閱文的第一個飛輪。
AI得以成為第二個飛輪的機會在于,大閱文和小閱文之間的切換路徑雖然制造了不少標桿案例——比如「慶余年」「贅婿」「斗破蒼穹」這些爆款影視動漫,都是出自閱文旗下IP——但在具體的IP鏈條之間,是存在割裂效應的。
因為IP改編高度依賴專業主義,不同的部門負責不同的市場,甚至網文本體和IP開發也是各自為戰,缺少一致性,導致有的游戲火了卻不能給網劇帶量,或是網劇刷屏但手辦開發是另一套美術不被消費者買單。
所以在過去三年,閱文為人所見的亮點是在動畫和影視這兩方面的「單“片”突破」,只因影視化的工業系統最為成熟,所以網文的成功與否就幾乎只取決于能否登上熒幕,但這絕不能代表IP化的唯一方向。
有很多可能體量不及影視產業、但如果做好了也能帶來次級回報的賽道,要么是無暇顧及,要么是擔心投入產出比,很難被閱文一一深耕,這既是公司的損失,也讓作者失去了新增的貨幣化可能。
而AIGC為IP開發擴容提速,甚至系統性解決產業割裂問題,帶來了新的解決方案。
比如有聲書,當TTS語音模型可以精細到用AI調教每個角色,哪怕一部網文里出場且有臺詞的角色高達上千個,都能為每一個角色定制一個專屬音色,讓他們帶入感情的出演對話,這就完全能對目前千篇一律的機器音念稿形成降維打擊。
再比如可視化,AI的計算效率可以在幾分鐘里為一個章節畫出數十張質感精致的全彩插圖,有了可控的Prompt之后,一部網文能夠以極低的成本實現插圖并敘的展示,幾何級提高閱讀體驗,復現手游演出的番劇化效果。事實上,閱文在7月19日發布大模型時,就已經對外展示了正在測試的文生圖能力。未來,網文在更新名場面時,也能同時展示高燃畫面。
還有IP形象的共創和商業化,未來的網文完全可以在站內AI的輔助下,開放文生圖的共創,讓活躍且有才華的讀者來為網文設計周邊商品、手辦人偶甚至高能條漫,將用戶納入到產業鏈的一環中來。
理解了如此多樣性的想象空間,也就能夠理解候曉楠的AI+IP變革為什么把AI放在了最前面,因為AI技術的突飛猛進,讓正好手握大量存量內容的閱文意識到打通完整IP消費鏈條的可能,其他公司對于降本增效的理解可能在于財務邏輯,而在閱文這里,降本增效意味著更多的嘗試轉化和更高的變現手段,足以再造一個新的閱文。
· · ·
說到底,就像大模型產業都在朝多模態發展,網文也只是模態之一,在核心內容質量繼續保持的基礎上,新增的模態——有聲書、漫畫、動畫、衍生品等,以及IP角色互動等新的體驗形式——都可以被AI實現生產力的躍遷,從而重建一體化的IP鏈條,甚至開啟新的消費場景「出?!?,以AI機翻讓中國網文真正成規模地向全球輸出。
如此,閱文站在了價值重估的一個起點。
關鍵詞: